倘若是由两位不同的临床工作者分别提供药物治疗和心理治疗,则更有可能造成药物与心理治疗彼此分离的现象。应该要有这样的认知:两位治疗者都是同一个团队的成员,需要敞开心胸地讨论治疗。阻碍治疗师和开药医师之间保持沟通的主要原因,在于花费在此种讨论上的时间鲜少能够得到保险给付。然而,缺乏沟通将提供分裂现象滋长的温床。病患会将开药医师理想化为充满人性的、有问必答的医师,愿意帮助病患减轻不适和痛苦;相对地,心理治疗师反而持续不断地刺激病患反思,想让病人了解那些痛苦的情绪经验。相反的状况是,开药医师被看成是在15分钟内就把病患赶出治疗室的人;而心理治疗师则肯花时间去聆听与了解病人。若无法定期讨论在两位照护提供者之间所发生的分裂移情,治疗就会变得相当混乱。开药医师、心理治疗师,以及任何其他治疗团队内的成员,对于由哪位临床工作者来承担病患安全及治疗的主要整体责任,必须有清楚的共识。这位临床工作者担任最终的决策者,决定病患是否要住院、加入或停止某种治疗方式,以及监测安全的问题等等。
不论自哪位心理健康专家来担任治疗团队的最终决策者,仍有些议题需要所有治疗者共同清楚明确地讨论。病患应同意心理治疗师和药物治疗师会在需要时讨论其治疗;每位临床工作者也应当同意,在预计做出有关治疗计划的任何重大改变时,须告知其他成员。对于在晚上或假日由谁来处理紧急电话并安排住院、谁负责在假期时承担工作,以及谁负责和外界人士沟通等,两位治疗者都要有共识。至于在处理可能发生的分裂现象时,药物治疗师和心理治疗师应该要了解到,当患者开始抵毁、贬损任一方时,接收到该讯息的临床工作者就应当联系另一位治疗者,以讨论实际上发生了什么事,而非仅相信患者的一面之词就采取行动。最后,药物治疗师和心理治疗师应当了解到,他们之中的任一方若认为双方合作的效果不彰,都可以选择终止参与治疗。在这种情况下,充分的告知是必要的,以便找到替换的治疗者。然而,在采取这种激烈的方式之前,治疗者们或许可以寻求督导与咨询,看看有没有方法可以修补他们之间的差异(参考第六章)。
协助病人重新拥有曾被拒绝或被投射到他人身上的部分自体 由于分裂和投射性认同是BPD 患者所使用的主要防卫机制,对于边缘性病理来说,一种不完整或碎裂的经验经常是核心现象。患者可能会否认自己一个月前的所作所为,彷佛那是另一个人做的。在治疗师面前患者那种每周不同、充满戏剧性的变化方式,也显现出此种自我连续性的缺乏。治疗师的任务就是把病患这些碎裂的部分自体连结起来,使患者重新拥有这些不同的自体表征,并将其整合成一致的整体,对于其中潜藏着的焦虑,治疗师也要做出诠释。相似地,病态的内在自体及客体表征,也会被投射到治疗师或其他个体身上。随着时间过去,治疗师会企图协助边缘性患者了解,他们正无意识地把部分的自己放到他人身上,用这种方式试图控制那些令他们痛苦烦恼的部分自我。在这方面大部分的努力,是对患者的恐惧进行诠释,指出他们所害怕的——倘若把自己或是他人好与坏的面向都整合起来,则他们所保有的强烈恨意可能会毁灭任何残余的爱。治疗师必须帮助边缘姓患者了解,恨是一种普遍存在的情绪,必须被爱所整合与调和,如此一来,才能驾驭攻击性,导向更具建设性的方向。就如我曾在其他地方提到的:“我们帮助患者学习以自己的面目活下去,就活在由爱与恨、生存与毁灭所创造出来的辨证之中。”
监测反移情感觉 在以上关于心理治疗的全部讨论中,隐约显现的中心议题,其实就是要注意到反移情。去涵容病患所投射的部分,并且反思这些投射物的本质,会帮助治疗师了解病患的内在世界。此外,持续注意自己的感觉,可以预防反移情行动化。每位治疗师能容忍多少的恨意及愤怒,都有其个人的局限。如果治疗师能密切监测自己的反移情感觉,就能够建设性而非破坏性地掌握及应用这些局限。举例来说,治疗师可以藉由告诉患者下列句子,来治疗性地运用其反移情感觉——“我有种感觉:你想要激怒我,让我对你生气,而不是让我去帮助你。让我们来试试,能不能找出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另一种方式是,治疗师或许必须基于其反移情反应,对病患的言语攻击设限,例如:“如果你持续对我吼叫,那么我真的不觉得我能够有效地和你一同工作。我认为对你来说,想办法控制愤怒,让你可以不需要用尖叫的方式向我表达,是很重要的。”对待边缘性患者,治疗师必须是由衷且真诚的,否则,只会让患者觉得他是一个品德清高、看似超凡入圣的角色,凭添病人对治疗师的嫉妒。
底下和cc小姐(一位二十二岁的边缘性患者)所进行的心理治疗会谈之临床实例,说明了一些上文所介绍的技巧原则: (CC 小姐前来治疗。她前一次失约了。她藉由谈笑着关于治疗师书架上的一本书,展开这次会谈。) CC小姐: 嘿,你有了本新书! 治疗师: 没有,那本书一直都在那儿。 CC 小姐: 不,它没有。如果有的话,我之前就会注意到了。 治疗师:噢,我很确定它一直都在那儿。话说回来,我很想换换谈话的主题,多了解你上回怎么没出现。 (治疗师参与了一些自发性的、开启对话的谈笑,但最终还是回到关于病患在上次会谈中缺席的重要话题。) CC 小姐:我只是觉得不想来治疗而已。我不想被迫一定要去处理在这儿产生的那些感觉。 治疗师:你有接到我在你电话录音机里的留言吗? (治疗师担心病患的自杀危险性,在病患上次爽约时,曾打电话到她家中。) CC小姐: 有的。在你留言的时候,我就在录音机旁边。 治疗师”那你怎么不接电话呢? CC小姐:噢,我一通电话也没接。我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治疗师:你记得我有请你回我电话吧? CC小姐:我知道啊,不过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所以就没回电了。 治疗师: 在你的想象中,我可能会对这件事怎么想? (治疗师藉由邀请病患探索她对治疗师反移情反应的幻想,以鼓励其心智化的能力。) CC小姐: 我真的没有想到什么耶。 (在此,患者未能反思其自身或他人的内在状态,正显示了她缺乏心智化的能力。) 治疗师:你有没有想到,我可能会担心你伤害自己? 120/156 首页 上一页 118 119 120 121 122 12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