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蒂确认出四种经常出现在创伤后压力疾患的移情作用:一、将创伤事件中出现的人物移情到治疗者身上;二、将创伤事件中被否定掉的特定记忆,转移到治疗的场域中;三、将已经被创伤所破坏的内在心理功能移情到治疗者身上(同时,还希望因为如此做而能够回复健康的功能);四、将全能而睿智的角色移转到治疗者身上,如此一来治疗者能够帮助患者厘清过往的事件,以恢复个人的意义感。
所有的移情作用,当然也会引发相对应的反移情作用。因为企图将病患从所经历的恐怖创伤经验中拯救出来,治疗者可能因此而产生无所不能的幻想。或者,在患者似乎抗拒走出创伤的时候,治疗者会感到无可扼抑的愤怒及无助。当患者固执地紧抓着创伤回忆不放时,治疗者可能会变得漠不关心或是绝望。
一般状况下,对此类病患之心理治疗的目标应适度地保留——治愈或廓清症状可能是过于贪心的想法。比较合理的目标应是阻止进一步地恶化,撑住功能尚可的区域,并重建病患的个人整体性。以下发现或许是我们可以乐观的理由:因为被强暴而有急性创伤后压力疾患的患者,有半数以上可以在三个月内自然缓解,因此,提供支持是最需要的。 急性压力疾患 急性压力疾患诊断准则中,关于压力源的定义与创伤后压力疾患相同:当事人必须经历某种事件,此事件涉及死亡或严重伤害之威胁,且当事人必须对其产生无助、惊恐或害怕之反应。然而,这些症状必须在创伤事件发生后四周内出现,且必须持续最少两天而不超过四周。换句话说,此诊断系指类似创伤后压力疾患之症状较快发生、延续较短的时间,或是以典型创伤后压力疾患之前趋期的形式出现。一个以灾难工作者为对象的研究显示,42% 的急性压力疾患患者会继续发展成创伤后压力疾患。
此疾患的诊断准则除了反映创伤后压力疾患之症状外(如重复经验创伤事件、逃避引起创伤回忆的刺激,以及展现出过度警觉),急性压力疾患之诊断尚须包含至少三种下述解离症状: 无法回想起创伤事件的重要部分;自我感丧失;失真感;对周遭环境之察觉能力下降;或主观上觉得疏离、麻木;或失去情绪反应能力。此种状况之治疗,基本上等同于其他形式之解离性疾患的治疗,将于第十章的“一般考虑”一节中介绍。 广泛性焦虑疾患 DSM-Ⅳ-TR 中广泛性焦虑疾患(GAD)的准则试图厘清此病与正常担忧之间的差别。此种焦虑必须是过度的、难以控制的,且频繁到在六个月以上的期间里,患者焦虑的时间比不焦虑的时间更长。此焦虑必须造成临床上极大的痛苦,或损害到职业、社会或其他重要领域之功能。要达到此诊断,焦虑之焦点不仅局限于其他第一轴向疾患的特质,如担忧恐慌即将发作、担心被沾污、害怕于公开场合出糗受窘等。此焦虑必须足够广泛以至于患者之焦虑聚焦于许多活动与事件。广泛性焦虑疾患的生活品质显著地被其不间断的担忧所影响:担忧未来、忧虑目前的生活境况、经济情况、忧心可能会发生在家人身上的伤害以及生活中各式各样的状况。他们会感受到身体紧绷以及交感神经活化所引起之轻微症状,但尚未达到恐慌症之程度。
广泛性焦虑疾患的诊断仍有所争议。在所有的焦虑性疾患中,它具有极高之共病性。在一个多中心的研究中,几乎有90% 的广泛性焦虑疾患患者终其一生会经历至少一种其他的焦虑性疾患。无论如何,临床工作者常遇到长期都在担忧的患者,因为大多数此类病患的广泛性焦虑己造成其工作上之困境,所以治疗对于他们而言格外重要。众多研究显示行为疗法、药物治疗,甚至短期动力取向心理治疗在治疗焦虑病患上的成效。然而,大规模的分组研究设计仍未能告诉临床工作者,如何判定哪一种患者能自哪一种治疗中受益。
焦虑因生命周期中的诸多情境而生。至于患者是否在每次焦虑时都应求助于药物,精神科医师应视之为一个值得认真思考的课题。一个人可以籍由药物消除焦虑的生理成分,却完全不触及所留存之担忧的认知层面。以下临床片段即为一例。
O女士是一位二十三岁的研究所学生,因周期阵发之强烈焦虑而前来就诊。每个月大约有三次,当她躺在床上时便开始忧虑死亡,通常如以下方式开始其反刍式的思考:“我现在二十三岁,只要再过七年,我就要三十了。然后就要四十岁了,那时我的小孩将已长大。接着我将为人祖母并退休,随后我将会死去。”这些想法让她担心仍健在的双亲会很快离世,当这些想法一一涌现,她所经历的焦虑便会令她心跳加速而无法入睡。
在诊断性评估之后,与她讨论数种可能的处理方式:开立抗焦虑药物,以心理治疗揭露焦虑的原因,抑或两者并用。她回答时强调她对药物没有兴趣,“一粒药丸怎么能驱走我对死亡的恐惧? ”她质疑道。她清楚地表示想了解自己焦虑的来源,以让她能够掌控自己的恐惧。
她开始接受一个心理治疗的疗程,以增进其在概念上对困扰情绪的掌控。治疗师同理O 女士关于死亡的可惧本质,但也注意到对于生存的挂念时常导致她对死亡的恐惧。治疗师询问哪一件生活中正在发生的事可能造成她对死亡的恐惧,她立即回答这跟她先生被派驻在海外没有关联,她的眼眶开始泛泪,治疗师递给她一盒面纸。
O女士忽略递过来的面纸,继续讲述年轻人是怎么死于艾滋病和癌症。治疗师问她为何不接过他给她的面纸,她说她认为那是一个软弱的征象。治疗师询问,对她来说,承认自己需要别人帮助是否总是很困难。她回应说,她生命中的每个人总是告诉她他们的问题,而她却从不承认自己也有问题、也需要从别人那获得帮助。治疗师提示,她可能必须表现出一种独立的假象籍以否认自己亦有需求。她很快地承认她惧怕软弱的感觉,这感觉关乎脆弱与贫乏。治疗师指出,死亡就是一种脆弱及贫乏的终极处境。她接着回答,在她心中,死亡最糟的事莫过于她必须孤独地一个人去经历它。当O 女士继续探索她焦虑的来源,她揭露了过去对于表达自己的愤怒有明显的困难。她害怕她的愤怒会以一种爆发的方式出现,并驱使其他人远离她。她夜间的焦虑时常在看暴力电影之后出现。她说,其他人用那样暴力、直接的方式表达他们的愤怒,令努力控制自己愤怒的她感到十分困扰。进一步心理治疗的探索揭露了她对父亲无法表达的强烈愤怒。她无意识的顾虑是她的愤怒是如此具爆炸性,可能将父亲摧毁。 71/156 首页 上一页 69 70 71 72 73 7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