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都在犹豫,要不要把这本书发在网上。其实,这本书去年就写好了,当时我先联系了路金波先生,他看了之后,说题材太奇特敏感,他不能出这样的书。之后我又投了很多家出版社,国营的、民办的,大多还是同样的理由,很多编辑都建议我发到网上,我当时没有那样做,因为有很多顾虑。
这一放就是大半年,我已经心灰意懒,每天只是麻木的上班、下班、吃饭、睡觉。对于这部辛苦写就的书稿,我连看都不想看了。直到今天,我无意中又打开这部曾经耗费无数心血的书稿,一页一页的读,读的辛酸不已。这都是我真实的生活啊,曾经那段因为命根子短小、口吃、抑郁症、恐惧症、强迫症、垂体性肥胖而备受折磨的日子,一一历历在目。为了写这本书,我拉过广告、摆过地摊、送过外卖,甚至还洗了一个月的盘子,各种工作基本上都做过。生存的艰辛我已不想细数,终于用了将近两年的时光,写完了这本书。
我真的不想让它就这样永远的躺在电脑里,我也相信,我书中的这些经历会对有同样痛苦的人以极大地安慰,所以,我终于决定,把它发在网上。
过去的事都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因为我的文章给别人带来干扰,所以,文中的人物基本用的都是化名。往事随风,就让它真的随风吧。
我现在还无法预料,这本书的公开,会对我的生活造成怎样的影响,但我相信,如果我的家人和朋友看到这本书的时候,他们会对我深深地理解。
就说这么多吧。
献给所有正在或曾经在生活中苦苦挣扎的人们!
―――题记
自 序
以《生活》作为书名,显得有点托大。一个才二十五六的青年又会有多少生活厚度呢?无忧无虑的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做着一份体面的工作,谈着一份愉悦的恋爱。青春飞扬,意气风发。这是人们想象中这个年龄应有的生活,但我不是,虽然我一直希望是。
我的生活是从九七年上高一时发现自己命根子短小,也就是命根子短小开始的,其后又经历了性病,口吃,抑郁症,恐惧症,强迫症,垂体性肥胖。绵延至今,整整十年,而且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我不知道人生有多少个十年,但我知道这十年的每一天都很痛苦。
就拿命根子短小而言,女人无法真切的理解其痛苦,但所有的男人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人类从母系社会向父系社会的进化,使得男性占主导的社会格局得以固化,也使得人们对于命根子的文化图腾成为一种普遍的隐性心理。这对所有的男人来说,是一种巨大的骄傲,但同时也是一种巨大的负担。负担在于命根子的大小。在所有人的潜意识里,命根子大就意味着更强壮,更有力量,更有领导地位,更值得图腾与崇拜。连司马迁都要在正统的《史记》里,专门辟出一节,写大阴
之人,文化心理可见一斑。相反的,命根子小就意味着软弱,意味着低人一等,意味着不是男人。
但人的体质各有差别,不可能一模一样,命根子有大有小应属正常。其实,对于同一种族而言,命根子在勃起状态,长度都差不多。但疲软的情况下,长度差距就很大。但对于性爱而言,其质量取决于勃起长度,与疲软长度无关的。所以疲软长度短,其实根本不值得自卑的。可惜当时的我并不懂得这个道理,也不可能有人告诉我这些,中国的偷偷摸摸的欲说还羞的性教育更不可能告诉我这些。
但今天,我要在书中明白的讲出这些。因为我敢肯定,在中国因为命根子短小而自卑的大有人在,尤其是刚进入青春期的小男生们,如同当年的我,在这个问题上自卑痛苦,备受折磨,使得本来美丽的青春岁月蒙上了一层重重的阴影。所以这本书,如果能让这些孩子们去掉沉重的心理负担,快乐的成长,不重蹈我的覆辙,也许就是它最大的价值了。
但是当时哪有这类的书,所以当时的我特别自卑,因此我不敢上公共厕所,不敢去公共澡堂,也因此受到几个男同学无情的嘲笑与侮辱。他们骂我是女人,是人妖,还用手捅我的下身,然后欣赏着我的尴尬和愤怒,并引此为乐。我当时真恨不得杀了他们,我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还存在着以践踏他人尊严为乐的人。十年后的今天,虽然理智上我已经原谅他们,但感情上一想起当年的一幕幕情景,依然十分愤怒。
他们的嘲笑与侮辱,让我的性格发生了巨变。我开始变得极度的恐惧,自卑,懦弱,不安,焦虑。我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一样,每天惴惴不安的活着。本应美好的高中时代,也因此成为炼狱。直到现在,我几乎都不跟高中同学联系。同学会也不参加,因为我真的不愿回首那段岁月。在我的意识深处,我想跟那段岁月彻底告别,因为我不想痛苦。
但痛苦的事,还有更多。我没想到自己居然得了性病,非淋菌性尿道炎和尖锐湿疣。我没有和别人发生过性关系,怎么会得性病呢?真是荒唐,而这种荒唐的事就真实的发生在我的头上。其实,后来我才知道并不荒唐。性病并不只是性交这一种途径才能传播,唾液,血液,甚至与患者共用毛巾,脸盆,床铺都会被传染。我很有可能是在澡堂洗澡的时候,因为那种公共床铺而得上的。我不敢去澡堂,但肯定还是要去的,我不可能一辈子不洗澡的。但天意弄人,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又搞出这么个性病来。在中国,谁要得了性病,就是道德败坏,没人管你是通过什么方式得的。
还没完,又得了口吃。其实,准确的说,应该是口吃又加重了,因为小时候我就有些口吃。口吃,大家都不陌生。生活中,谁都碰到过口吃的人。口吃可谓是世界上最奇怪的病,表面看来与常人无异。但一说话,就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真正的有苦说不出。人类发展至今,语言已经成为每天都要用的一种重要的交流工具。语言一旦出现问题,痛苦可想而知。但世俗社会对于口吃,永远的都是嘲笑。
口吃还没完,接着就是抑郁症。这个我一点都不惊奇。得了,正常。不得,才不正常。每天都处于那种紧张,恐惧,绝望,消沉的情绪中,长达几年,怎么可能不得。没有自杀,已属大幸。
以前,抑郁症是不被人理解的。其实,在中国,任何的精神疾病都是不被理解的,都是理所当然被嘲笑的。得了精神病,除非迫不得已,是决不会就医的。不过,现在好多了,随着越来越多的名人,尤其是崔永元抑郁症的公开,人们慢慢的开始接受精神疾病。但仅仅是开始,要达到完全的接受,还要很长的时间。
抑郁症的同时,又得了恐惧症。其实,很顺理成章。我恐惧学校,恐惧男同学,恐惧厕所,恐惧澡堂,恐惧说话,恐惧目光接触,恐惧身体接触,恐惧人多的地方。我真想找一个孤岛,与世隔绝,了此一生。
还没完,同时又得了强迫症。这更是一种痛苦的疾病,它几乎让我丧失了思考的能力,让我成为废人。具体情况我在书中会详细介绍,这里简单的说一下。强迫症,分为三种,强迫观念,强迫动作,强迫意向。因为它,我会不停的默数"1,2,3",一遍又一遍,不数就感到很焦虑。因为它,我大脑会突然产生许多怪诞的念头,而这种想法是我根本没想过的,也根本不会去做的。说了这么多,相信很多读者一定是一头雾水。也难怪,这种病完全是一种冷暖自知的病,未得者根本无法体会。不过,目前中国,得强迫症的人倒越来越多了。
上了大学,我居然又得了一种怪病。我全身的骨头都在很缓慢的变宽,变粗,变大,且伴随着疼痛。一开始以为是肢端肥大症,后来一查资料,肢端肥大症只见于四肢和面部的骨头,并不是全身。后来千辛万苦的查到一种病,垂体性肥胖,和我的症状非常吻合。肥胖,大家都不陌生,但绝大多数的人,都是单纯性的。也就是吃的太多,脂肪的堆积。而垂体性肥胖,则是垂体出了问题,非常罕见。虽然后来在协和并没有检查出来,但我依然怀疑。
我现在每天都很恐惧,我不知道还有多少罕见或不罕见的病,等着我去得。我现在已经相信,我前世一定做了天大的孽,所以今生要用这么多病痛来赎罪。天意如此,吾当奈何!
写这本书的初衷,一是发泄,二是给跟我得同样病症,同样痛苦的人以安慰,三是给健康的人一个可能,能够重新的思考一下幸福,思考一下生活。诚能如此,我心足矣。
抬头望窗外,夜已经很深了。刚下过雨的深圳,还带着些许的凉意。这凉意让我的思绪,又回到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岁月,真希望那是一场梦啊。
XXX
2007.4.23 凌晨
1
命运,往往都是在不经意间完全改变。
高一的某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的命根子很小。具体是哪一天,我已经记不得了,只是大脑中突然有了这种意识,就像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时长高了一样,一切都在不经意间。
起初我以为只是自己的感觉,为此,我专门在上厕所时,在洗澡时,偷偷观察别人的。我的只有四厘米,而他们的一般都有六厘米,最长的甚至有十厘米。这个结果,让我极度的自卑,也极度的痛苦。因为在我的意识里,命根子就是男人的命根。命根子小就意味着无能,意味着不是男人,意味着永远低人一等。
我不知道这想法从何而来,但我敢肯定,几乎所有的男人都有同感。十年后网络发达的今天,当我在百度里搜索"命根子短小"时,居然发现有那么多人为此而痛苦。可是在当时,我以为普天之下只有我一个,那种孤独,绝望,无助,至今仍刻骨铭心。
本来,刚入学时,我是多么快乐啊。顺利的从初中升入这所第二重点高中,长相清秀,活泼开朗,很得老师和同学喜欢,甚至还有女同学给我递过纸条。那时的我多么骄傲,可惜所有美好的一切,都在一瞬间化为泡影。
从此,我整个人都变了。
我走路时开始低头,不敢看周围人的眼睛,说话也开始变得小声,上课也不再积极发言,与同学也渐渐的减少来往,集体活动更是不再参加。我只想把自己缩成一个球,静静的躲在角落里,不让别人注意,因为我害怕别人知道我的秘密。我无法想象别人一旦知道,我还怎样活在这世上。
但有两个问题我逃避不了。
一个就是上厕所。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拉撒之理。学校有两个厕所,一个靠近前门,很大,绝大部分学生都用它。另一个靠近后门,主要供补习班的学生使用。但这两个厕所,设计都很老式。小便位就是一道水泥槽,大便位就是一个个的坑位。前门的还好,坑位之间,砌了一道矮矮的隔墙。后门的什么都没有,完全赤裸相见。
其实,这种设计,在北方很是普遍。但在南方,每个便位都是独立的空间,有门,有插销,隐私得到极大的尊重。我常常想,如果当年学校的厕所,也是这种样式,那我的命运也将改写。
但生活没有如果,我的命运注定朝着悲剧发展。
后门的厕所我基本是不去的,因为小便位大便位都毫无阻挡。前门的小便位也无阻挡,但大便位还是有墙挡的。虽然矮,除非他人趴在下面,否则是看不到下身的。
但问题又来了,大便时,上大便位天经地义。但小便时,我也蹲在大便位,那成什么了,与女人何异。就算我咬牙忍下这屈辱,那也总不能每次都这样,尤其是跟同学一起来时。如果每次都这样,同学肯定会怀疑的。
为了避免怀疑,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跟同学一起来。但不谦虚的说,我的人缘很好。下课时,大家一起上个厕所,是很正常的。很多同学都邀我同去,我只好每次都说,我不想上,你们去吧。一次两次,次数多了,我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目光中某种疑惑的成分。
为了最大程度的减轻这种疑惑,我只好疏远所有的人,独来独往,这样才能最大程度的保护自己。
但再保护自己,厕所还是要上的。虽然我极度的恐惧,但没办法,生活就是这样。为了减小被发现的几率,我一般都是在快上课时人少的情况下去。但便意不由人,很多时候上课的时候就有了,只好憋着,下课了,还得憋着,憋的痛苦不堪。直到看着表,快上课了,才跑着去厕所。但到了厕所门前,还是忍不住的会四下张望,看是否有同学。确定之后,才做贼一般的溜进去。溜进去之后,大便还好说,蹲下就不用顾忌太多。但如果是小便,站在水泥槽上,心里面就开始咚咚的上下打鼓,真害怕这时候突然有同学进来。
但越怕什么越容易来什么,有好几次正尿着,我凭余光感觉到,有同学来了,吓得浑身一哆嗦,顺畅的尿流竟生生断住。我赶忙拉上裤子,好像尿完了一样,尴尬的对同学笑一下,就赶快贼一样的溜到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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