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精神分析的研究者试图将对药物成瘾的理解,与近期神经科学的发展连结起来。强森认为有三股力量造成了成瘾的倾向:一、容忍情感上有困难;二、客体恒存的困难,导致成瘾者将物质视为抚慰性内在客体的替代物;三、因脑部功能变化导致的生物性求药渴望。腹侧盖膜传导路径(ventral tegmental pathway)是引导动物和人类去寻求食物、饮水和性的趋力传导路径,对于理解上述生物性的求药渴望,此传导路径居关键地位。强森认为,经由间断地和不规则地使用药物,成瘾药物控制了此一传导路径,因此,对药物的渴望可看成是趋力表现的一个实例。动力取向心理治疗的焦点在协助患者看清满足欲望的后果,并抗拒之。腹侧盖膜传导路径也活化梦的过程,如强森所言,对于药物的渴望,即便在成瘾行为消失许久以后,仍旧持续出现于成瘾者的梦中。贝利吉和罗宾森指称此一“需求系统”,为脑内一个特定神经传导路径被敏感化的结果,他们强调此系统无意识且无理性地运作,驱使生物体去满足这个“需求”。由此论述,精神分析对趋力的基本观点就与药物滥用者的经验世界连结起来。
由退伍军人署之宾州研究所提供的一些报告,以严谨的方法学有力地呈现出,在鸦片类止痛剂成瘾患者的整体治疗计划中加入心理治疗,有明显的益处。一个使用美沙东(methadone)的药物维持治疗计划,将鸦片类止痛剂成瘾患者随机分配到下列三个治疗组:一、仅由半专业人员进行药物咨商;二、接受表达性-支持性心理治疗加上药物咨商;三、接受认知行为心理治疗加上咨商。在110 个完成治疗计划的患者中,有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比单独接受药物咨商的患者改善得更多;而接受以动力原则为基础的表达性-支持性心理治疗的患者,在精神症状的改善,以及找到并维持工作的面向上,都比接受认知行为心理治疗的患者表现得更好。其中,合并忧郁的患者有最多的改善,其次是未合并其他精神疾患的鸦片剂依赖患者,至于仅有反社会性人格疾患的患者则未能从心理治疗中获益。这些反社会性人格疾患的患者,只有在合并忧郁时才能获得改善。
当研究者将110 个患者根据其精神症状严重度予以分组后,他们发现轻度组接受咨商或接受心理治疗,有相似的效果;中度组的患者,在接受合并治疗时有较佳的效果(有某些患者只接受咨商即有改善);精神症状最严重的那组患者只接受咨商是无效的,加上心理治疗则会有相当程度的改善:在第七个月追踪时,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远比未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更少使用非法药物和处方药物,这些改变在第十二个月追踪时,即使患者已经停止心理治疗(心理治疗的期间为六个月) ,依然持续存在着。
另外一个类似的治疗研究也证实了上述论点,两个治疗组在第一个月追踪时都有显著的进步,第六个月追踪时,接受支持性-表达性治疗的患者仍维持这些进步,至于咨商组的患者,有许多进步已开始消退;此研究中,所有显著的差异都出现在支持性-表达性心理治疗那组。除此之外,这种心理治疗方法也是符合成本效益的,麦克里兰等人发现在标准美沙东维持治疗外,加上心理治疗,可让患者有更高的工作收入、减少社会福利的领取,并且显著降低住院率。
虽然团体治疗被广泛地采用,确认其价值的研究数据却是新近才出现的。美国国家药物滥用研究院之古柯碱协同研究检视了古柯碱依赖患者的门诊治疗。他们发现合并使用团体和个别治疗或咨询,能成功地减少或消除古柯碱滥用的问题。团体治疗一周进行一次,个别治疗则从一周两次开始,逐渐减少至一周一次。针对此族群,所有治疗者都须把艾滋病毒的感染风险视为主要考虑。在研究中,不分治疗方式、种族或性别,接受心理治疗的患者在艾滋病毒的感染风险上降低了49%,主要是与改变性行为的方式有关,也就是减少未经保护措施的性行为,及减少性伴侣。
治疗者必须注意到,患者经常顽固地为自己的想法辩解,认为使用药物是解决其生活难题的合理方式。治疗者必须找出隐匿于表象之下在情感调节、自尊调控和与他人关系上的问题,才能帮助成瘾者发现这些难题的其他替代解答。在一个研究中,让240个接受美沙东维持疗法的患者,以贝氏客体关系现实感自填量表测量,发现这些病患呈现客体关系的特定受损,其中分数最差的是那些具有与成瘾相关之第二轴疾患的患者。
心理治疗师最可能遭遇的难题之一,是许多患者有情感表达不能的问题。换言之,多数成瘾患者无法确认和辨识他们内在的情感状态。在治疗早期,治疗师必须努力教育患者,解释那些一开始令人不悦的感受最终是如何演变成为药物滥用的。治疗师必须协助这些患者去涵容和忍受自身的情感,学习以言语代替行动,经由以言语描述自身的内在状态,取代直接摄取药物的行动。治疗师可以藉由协助患者辨识在治疗中所产生的感受,而达成上述目的。个别心理治疗如果能在一个完整治疗计划的脉络中进行,更容易成功。冈堤南建议所谓主要治疗者的概念——由一个人统筹,促使成瘾患者参与治疗的方式。主要治疗者会分析患者对接受其他治疗方式的阻抗,例如鸦片类止痛剂戒治匿名会(Narcotics Anonymous,以下简称NA)或团体治疗,此外,主要治疗者也提供了一个护持的环境,来处理整个治疗过程中所产生的强烈情感,同时还参与是否采用其他治疗模式的决策过程。此模式中,治疗初期的重点是强调支持性甚于表达性,而治疗者的角色则类似医院里处理住院病人的医师。
崔斯和冈堤南认为药物依赖的治疗计划有四个重要成分,包括:一、一个物质依赖的替代物(例如,NA、一个替代的信念系统,或是对某个人或宗教机构的良性依赖);二、对其他精神疾患的适当治疗,包括适当的药物和心理治疗;三、在这个促成心理成熟的过程里,采取强化戒瘾的各种方式,例如使用药物括抗剂、尿液检测、保护管束、美沙东类的替代药物,或是外在的支持系统;四、经由心理治疗提升成长,并促进结构性的人格改变。
简言之,使用表达性-支持性心理治疗的适应症为:一、在药物滥用外还具有其他严重的精神病理;二、成为整体性治疗计划的一员,包括NA或其他支持团体、强化戒断、使用美沙东类的替代药物,以及适当的精神药物治疗;三、不具有反社会性人格疾患(除非合并忧郁的情形);四、对于心理治疗真备充足的动机,能准时赴约并参与治疗过程。至于治疗展开后,治疗重心以表达性还是支持性为主,其主要决定因素和其他心理治疗历程是相同的(参考第四章表4-1)。 91/156 首页 上一页 89 90 91 92 93 9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