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时候开始,我其实就已经开始有强迫症的特征了,或者说是一些苗头,这也只是我现在回想起来这么觉得,当时根本就没有发现,或者不明白这是什么。
很小的时候,我依稀记得我有过一段时间,吃饭前必须洗满几次手,不然不能吃饭。于是我特地去上厕所,哪怕一点也不急,这样我就能用便后洗手的理由洗一次手。又或者故意摸一下油渍,然后心满意足地又去洗手了。这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后来不知怎么的又没有了,只是现在追根溯源,反倒记起了很多被遗忘了的小细节。
不过可以看出,至少很早就有强迫思维以及强迫行为的出现,并且我还会为此绞尽脑汁地进行合理化。
真正的发病是在2006年的9月,就是我上初中的时候。
我从小到大,每天都要洗澡,不管三九严寒,还是闷热酷暑。以前只是照做就是了,但到了06年的夏天,我便开始嫌洗澡烦了,甚至开始怕了,也许是洗澡时间太长了,总之已经影响正常生活了。
人人都会有强迫,而强迫和强迫症的根本区别就在于你是否因此而感到痛苦,它是否影响到你的正常生活了。
我突然觉得按时间、病史的发展来写的话,明年都写不完,还是挑几个具有代表性的症状来让大家有个基本的了解。上一篇写到我最近几年生活的“基本状态”,那我就尽量把基本状态描述清楚,并且对其发展过程进行一个较为详尽的解释吧。
在此先做一下解释,那些必须要做的强迫思维或者强迫行为我把它们称之为“程序”。
很久以前,已经记不清幼儿园还是小学了,我经常需要吐口水或者吐痰,反正就是吐,根本的原因也许是觉得嘴巴里面或者喉咙里面脏,觉得口水或者痰是不好的,一定要吐掉。而吃饭是一件比较愉快的事情,我自然不希望在吃饭过程中会有痰出现,于是,吃饭之前必须要吐,就变成了一个程序。吐完才能吃饭,这是最最原始也是最最根深蒂固的程序,我估计我这辈子都会一直做下去了。
其实是通过吐,以及一些其他程序进入到一种可以吃东西的吃饭状态,这状态持续到这顿饭结束,然后状态就断了,“断”这个词下文中会经常出现。断了以后,我就不能再吃东西或者喝水了。直到下一顿饭开始,我又会重复这套程序,然后就又可以吃了,吃完又断,周而复始。
可是程序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程序会一直变,变到你要疯掉为止。
一开始也许只要规定吐几口就行了,之后就会变复杂,比如吐的间隔,吐的动作,吐的时候想的事情,甚至是吐的口水在空中的轨迹,一切都是有要求的,达到要求才算过,过不去达不到要求就继续做,重新来,直到过了程序才算完成,完成了才能吃饭。
而吐也只是吃饭前的总程序中的一小部分而已,其他的部分比如洗手等,也都是越来越复杂。
而我吃饭前做程序的时间,也会越来越长,几分钟到几小时,历史最长时间几乎是12个小时。
做程序的时候不能被打断,否则需要重来。在旁边的人甚至被我要求几个小时不能动,咳嗽打哈欠都不行,都会影响到我。
(别人监督下我可能会做得快一点,所以有段时间我一直叫人看我做程序,被关进精神病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和医生“打赌”输了,未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
好不容易才能吐过去,吃上饭,我一定要珍惜这个能吃饭的机会。于是一顿饭的时间也故意拖得越来越长。中间通过不断的吃东西,或者喝水才能维持这个吃饭状态,我把它称之为“接”。如果中间不小心断了,当然我也可以通过其他一下较小的、较为简单的程序把这种状态接上,然后继续可以吃饭。
而断的标准也是一直在变,从一开始想到不好或者污秽的东西就会断,到后来可以上厕所“小断”然后“小接”等等,不同的时期,不同的标准,不同的程序。
而我的这几年的“基本状态”就是:某天凌晨做完一套程序,进入到吃饭状态,吃饭状态维持2-3天(每天一到两顿,每顿饭4小时以上,菜品种类十几种以上),然后我就断了,上一次厕所,进入“休息状态”,休息3-4天(几乎是全天躺床上或者是蜷缩在沙发里,完全不吃不喝),直到下一次做程序开始吃饭,周而复始,一轮又一轮。
算了,细节不说了,信息量太大,说多了大家都要睡着了,我自己都不想写了。
简单地解释之前出现的极限:
因为对吃饭前复杂困难的程序的恐惧,害怕做,所以——160小时不吃不喝;
因为睡着了就会断,就不能再吃了,为了避免断,所以——吃饭状态下八十几个小时不睡觉;
因为害怕上厕所过程中的程序(上厕所和吃饭一样,都有一套对应的程序),所以尽量憋,并且不喝水,所以就会导致——将近六十个小时不上厕所(小便)
因为。。。。。。。。。。。。。。。。。
正是因为种种类型不同,难度不一的,但都令人崩溃的程序的牵制和压迫,导致了我非同常人的生存状态——我的觉得都不能够算作生活方式了。
强迫症简单地说就是一种想法,一个思维,遵循这种强迫思维所产生的行为也就是强迫行为,我喜欢叫它们程序。其实这些都可以自己维基百科一下,我就不解释这些简单的了。
程序充斥着我生活的方方面面,举手投足都有可能是程序要求的节奏。
而最关键的是,程序是否完成的标准一直在变,越变越难。比方说今天洗手4次就行了,明天说不定要8次,后天说不定要12次,以此类推,打个比方而已。所以“强鬼”的目的就是置我于死地。
例如刷牙,我之前规定刷多少次就可以了,后来变成要刷到牙龈疼才可以,最后每次都要刷到满嘴都是血“强鬼”才肯善罢甘休。
可是我不愿这样,但是又不得不做,所以我最终选择了一种逃避的方式——我不刷牙了。
不能做而不做,事实上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但至少事实上我当时选择了这种方式。或者叫其他人帮忙完成。于是其他的程序也都如此,比如洗澡就不洗了,叫我妈帮我擦洗等等。
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因为害怕那些无处不在的程序,所以我便放弃做任何事情,除了吃饭睡觉,甚至上厕所都要我妈帮忙,最终便到了生活完全不能自理,功能尽失的地步。
程序除了强迫行为,还有强迫思维。这也就是为什么我时常会停在那一动不动,其实我是在脑子里面做程序。
举个例子,我06年的时候,当时刚上初中,我需要检查笔袋里面笔少了没有,多少黑笔多少蓝笔什么的。我知道我只有一只黑笔,可当我拿着这支笔的时候悲剧的事情发生了——强迫思维出现了——
你怎么证明这只黑笔就是你的那支黑笔?
你怎么证明这支笔是黑的?
这支笔客观上是黑色的还是你主观上看到它是黑色的?
就算它是黑的你则能确保之后不会变成蓝色的?
。。。。。。
于是我就拿着这支笔几个小时,出不了教室,回不了家。
上面只是沧海一粟,程序之多超出你想象,我几乎无时不刻都生存在程序中,程序的夹缝中获得喘息的机会。
当然有的程序会随着时间消失,但是新的程序又会像雨后春笋一般全都又冒了出来。
直到我住院前,我几乎每个动作都要想——
我下面一步做什么?站起来。好,站起来。(于是我站起来了)
再下面一步呢?走到沙发边。好,开始走。(于是我开始走了)
啊呀,走右脚走反了,重来!(于是我又坐下来了)
不好,站的时候应该是吸气,不是呼气,又错了!(我连呼吸都要按程序来)
。。。。。。
什么叫一点事情都做不了,这就是。
以上,就是我这几年的情况,当然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这样,状态好的时候程序少点,容易过一点。但不管怎么说,常态就是生不如死。
就这样,因为强迫症,我不再是我了。
第一次使用分割线,感觉好奇妙。。。。
继续正文。。。
介绍完了强迫症本身,应该说一下原因和治疗了,但我这又不是科普文章,这些内容维基百科上都有,可以自己去看。
而我要说的重点,也就是我和其他强迫症患者最大的区别,也就是我严重成这样的根本原因——
我一直没有愿意接受治疗——直到现在我才接受了。
为什么?
嗯,好问题,根本问题。为什么?为什么不要接受治疗?为什么宁可去死都要捍卫这些程序?
我一直没有找到答案,现在依然也没有,此刻,我的回答仍然是,不知道。
我其实尝试过很多很多方法,药物治疗、心理辅导、强制住院、中医调理、民间秘术、道教的顺其自然、佛教的放下执念,甚至拜访通灵的大仙等等。。。。。。
但都没有用,究其根本也许就是我内心其实根本不想好。
大家肯定会这么想——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作孽,不可活啊,害得我们还那么同情你。你自找的,怨谁。
结果也许是这样,这是连我自己都不理解的是,就算不想好,也得有个理由啊。
我听到过无数的分析——
压力大,找个强迫症作为借口不上学,逃避;
通过生病来获得更多的关爱和照顾;
担心自己比不过同龄人;
。。。。。。
每个人看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会强求别人。至于上面说的,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随他去吧。
只是我需要给自己一个理由,所以我便开始思考,这是为什么?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我没有办法想出一个头绪,总结出什么结果,我只是有很多想法。我善于观察,思考,推理,可是我很难做出决断。所以以下内容我只是随便说说。
我一直都没有把强迫症当做一种病,而是一种挑战,一种历练。
我一直想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战胜它,不借助他人,获得成就感和无上的荣耀,战胜了自己。
因此,每当有外界力量干预时,我内心是很排斥的,所以我即使接受,也不会积极主动地配合。一直寻找机会,以自己的方式终结这一切。
可是强鬼的力量大于我,于是当我放弃所有支持和他单挑时——其实只是强鬼在酣畅淋漓地折磨我。
于是就这样,这么多年,我推开别人伸出的帮助的手,在沼泽中跌爬滚打,越陷越深。
强迫症就是这样不断恶化,直至今日。我的推理,结束。
可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呢?
因为我想赢得完美。
可极端地追求完美不就是强迫症的另一种体现吗?
难道说自始至终我一直都在强迫思维中?就好像孙悟空翻了十万八千里,依旧在如来的手掌里?哪怕自杀无数次,依旧在无数层梦境中徘徊?
如果说强迫症是个病毒,那么它第一个破坏的就是防御机制——不要去接受治疗。
就好像入侵者入侵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被入侵者洗脑——我们是好人,别赶我们走,我们会对你们好。
强鬼的聪明何止这些——
程序过了以后如释重负的快感,穷思竭虑时自以为是的优越感,井井有条的舒适感——
他无时不可地给予我那种如同昙花一现的甜美滋味。
于是我便和他纠缠了这么些年,治疗的渴望一直都没有多么强烈,直到我的身体被拖得不行了,家庭被拖得快要破碎了,我才终于妥协:那就去看医生吧,吃药就吃药吧。
不过话说回来,强鬼真的存在吗?
就像我一开始说的,强鬼也许只是我个性中部分特质的极端化的集中体现,我自己总结的。就好像仙剑里面邪剑仙是由邪念集中幻化而成的一般。
追求完美难道就是强迫?不尽然吧。
从刷牙刷到满嘴血,洗澡洗到晕倒,变成——几年不刷牙不洗澡,难道只是证明了物极必反?
镜子里油腻的头发和洗到脱皮的双手仿佛在证明矛盾融合得如此可笑。
强鬼拥有我的特质,支配我的智慧,反过来操控着我的一举一动。为什么我和他这么相像?
或者根本就是一样,我就是强鬼,强鬼不曾存在。
不,他比我强大。
可那为什么他最终又被我洞察了呢?
纠结这种问题没有意义,解决问题才是关键。
不论强鬼还是自己,我仍旧是我。
对于强迫症,与其说是一种病,倒不如说是命数。(悲观主义推卸责任逃避问题,随你怎么说)
这么些年,因为强迫,我做不了任何事情,甚至都难以从床上换到沙发上。我每天能做的,除了程序,就是坐在那回忆和幻想。
我时常在想,那些我曾经的同学们现在在做什么。
我想他们会升入高中,遇见新的朋友、新的老师,接触新的知识,参与新的竞争。他们挥洒汗水,收获喜悦,享受青春。而我却在分叉后的另一条线上,与他们渐行渐远,直到遥不可及的宇宙。有时我会觉得不公,他们会随着时间渐渐将我遗忘,而我却只能将与他们的点滴过去不断地咀嚼和回味,我对他们的轮廓看得愈发清晰,而他们对我的印象却只会越来越模糊。是谁造成的?还能怪谁?除了自己。
不过正是对过去的不断回忆(当然也有强迫的因素),不断地审视自己,我才能够对自己越来越了解。
自私、自负、自以为是,我知道自己有多么让人讨厌,却也知道自己有哪些能耐。虽然有时会高估了自己。
关于自杀,我想过很多次,但都没有付诸行动,虽然有一次在争吵过程中去摸插座,但结果好像没什么用(也说明关于家庭电路的物理知识没学好),就是没死成。
如果说我没勇气去死,只会嘴上说说。我不辩解,因为确实是,我并不想死。我是强迫症又不是抑郁症。
关于这点,我有个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说法——那是因为我有着不屈的灵魂。
我表现得有多随和,内心也就有多倔强。
我初中时很多人都知道,我曾纠结于一个问题——人为什么活着?生命的意义何在?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应该不完全是对哲学的喜爱,更有可能这其实也只是个强迫观念。但至少我思索过。
当时我最终接受的答案是:人活着本毫无意义,你赋予他什么意义,就是什么意义。
旁观者清,要想看清活着的意义,你活着是看不清的,那么这个问题即使有答案,那也要等死了再说吧。现在就凑活着过吧。其实我后来发现,问这个问题根本就不是想问这个问题本身,而是发问者对他自身生活状态的一种控诉——我活的自在的时候难道会问为什么活着?只有不爽了才会问嘛。既然不爽那就给你个痛快答案,人活着没有意义——于是我便也不再追问了。
这些年陪伴在我身边的,就是有亲人了,从一开始尽心尽力,到最后“你饿死我都不管你”,应该也都是我一手造成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他们能坚持这么久,也已经不容易了。
我觉得强迫症就是一种执念,如果强鬼叫我做什么,而我偏不做,那便是用执念对抗执念,用强迫解决强迫,所以我认为这种办法是行不通的。
这第三部分,原本准备写强迫症给我带来的感触和认识,可真当提笔时,只能哀叹:一言难尽啊!
强迫症剥夺了我作为正常人所应当拥有的一切,花样年华,一去不复返。但不管怎么说,他同时又给予我一段无比珍贵、别人根本无法体验的经历,而这也如同一块宝藏,其中价值我无时不刻地领悟着。
对于强迫症,有些患者会尽量低调,不希望让别人知道,可我却恰恰相反。我不认为这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甚至觉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这些是必经之路。更何况研究表明,强迫症患者的智商普遍高于正常人——因为你没有足够的脑子你根本无法记得并完美地执行那么多复杂无比的程序。
对于这篇文章,如果对于大众了解认识强迫症有积极作用,那么欢迎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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