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姆斯和雷发展出一个量表,可将许多不同生活事件所带来的压力依照严重度排序。虽然此类量表可以对特定生活事件的影响力形成共识,但动力取向的精神科医师仍然需要把每一个病人当作独特的个体来对待,而非预设某个生活事件就只有一种特定的意义存在。举例来说,有个年轻人对其父亲过世的反应,是一种获得自由的感觉,觉得终于可以自在地追寻自己的生涯,而不用再被一直批评。因此,这个压力源改善了他在学校的表现,也增进了整体功能。
此外,临床会谈者还需要记得:有些压力源是作用在无意识的层面,使得病人在被问到是否发生了什么促发事件时,无法指出它们的存在。会谈的其中一个功能,就是和病人一起合作,去发掘出是否有什么压力源被忽略了。例如,纪念日效应(anniversary reacrion)就是一种可能被病人忽略的常见压力源。一位慢性忧郁的病人,在她已自杀身亡的哥哥的忌日当天,自杀危险性可能会突然增加。在另一个例子里,当一个原来拥有快乐婚姻的医师,开始无缘由地出现婚姻问题时,他向一位精神科同事求助,在他们的电话对谈中,这位医师突然发现,这一天就是他和前妻离婚十周年的日子。这样的洞见所透露的是,目前他对现任妻子的愤怒,有部分是和第一任妻子间纷乱的婚姻有关。
精神状态检查
和描述取向的精神科医师一样,动力取向的医师对于精神状态一样感兴趣,不过他们用较为不同的方式来处理这些信息。首先,在合理及可及的范围内,他们偏好将检查精神状态的问题,融入会谈的脉络之中,而非在会谈结尾以一连串制式的精神状态询问来达成。虽然有些特定的问题可能需要在会谈之外另行询问(如果在会谈中未能加以厘清的话),但是,倘若能够尽量避免用制式方式来进行精神状态检查,可以带来一些好处:当这些询问被融入会谈主体中,病人就可以把他知觉上、想法上,以及情绪上的扭曲放在一个有意义的脉络中来看待;况且,在决定并判断这些扭曲和疾病的关联性时,病人会成为一个更加主动参与的合作者,而不仅仅是被动响应询问的人而已。
定向感及知觉
病人对于时间、地点及人物的定向感如何,通常在病史询问的过程中就可以厘清。对一个明显拥有完整定向感的人,询问关于定向感的特定问题,可能会干扰到医病关系。高警醒状态(hyperalertness)也是种不须经直接询问便明显可察的精神状态。重大的知觉症状,像是幻听或幻视等等,常在会谈刚开始,患者被问到为何寻求精神医疗时,就可明显察觉。然而,动力取向的精神科医师所关心的,并不仅仅是有或没有幻觉而已。当病人听到声音时,医师会想要知道它说些什么、在什么情况下会听到说话声、听起来像谁的声音,以及这些声音对病人的意义是什么等等。一个罹患妄想型精神分裂症的男性患者,总是听到他父亲的声音告诉他,他永远无法成就任何事。他的幻觉经验,正符合其幼时经验:总是做得不够多、无法讨好他的父亲。
认知
思考流程障碍(formal thought disorder)的存在,常在询问病史时就己昭然若揭。如同先前已提到过的,就算是松散的连结(loose associations),在病人心中也有其特定的连结方式。会谈者的工作,就是去了解这些连结的本质。以开放式问句来探询过往的病史,更能呈现出妄想(delusion)的存在,而非用关于“错误信念”的制式问题来发掘。知道妄想存在与否,只是精神动力式评估的一部分而已;在评估时,妄想的意义及功能同等重要。例如,对于偏执(paranoid)患者来说,他的夸大妄想所具有的作用,是补偿因低自尊而生的痛苦感受。
由于认知会影响到语言和沟通,因此精神科医师必须注意聆听语误(parapraxes),也就是“说溜了嘴”(slips of the tongue)的存在,因为它可以引领我们一窥无意识的作用。一位孕妇由产科医师转介来精神科会诊,她对于被安排看精神科医师感到愤慨,在某刻她喊道:“我不想要当个精神科的父母(parent)……我是说,病人(patient)!”经此语误,负责会谈的精神科医师可以结论道,这位病人对于即将成为母亲一事感到相当地犹疑不定。
病人回答问题的方式,也可能透露出许多关于其无意识之性格特质的讯息。一位有强迫性格的患者,回答问题时可能会过分局限于细节,并且经常要求会谈者对于所询问的特定问题多加说明。相反地,一位戏化性人格的患者,可能对于细节完全没有兴趣,她的模糊回应也使会谈者感到很挫折。一位被动-攻击性格的患者可能籍由要求会谈者重述问题以及总是企图阻挠病史的厘清,而引发会谈者的愤怒。一位偏执性的患者,则可能不断地企图解读问题底下隐藏的意义,而迫使会谈者采取防卫的姿态。
判断自杀意念存在与否,对于任何精神科评估来说都是必要的。对有自杀危险性的患者,应该坦诚地询问是否有自杀计划,以及是否有支持系统,让患者在冲动行事前能够先和其他人谈谈。精神动力式的评估,还需要辨明自杀企图的意义所在。是否存在想要和己逝挚爱之人团圆重逢(reunion)的幻想?自杀是不是一种报复行为,想用来重创曾经伤害病人的他者? 自杀是否被用来歼灭一个既憎恨又恐惧的内在客体表征?在诸多解决问题的可能里,为什么非要选择自杀不可?
情感
观察病人的情绪状态,可提供关于防卫机制的宝贵信息。毕竟防卫机制最重要的功能之一,即是处理情感。在描述生命中巨大的痛苦事件时丝毫未显现情绪波动的病患,可能代表他以隔离的方式处理情感。轻躁的病人声称心情一向很好,应对会谈者的方式又异常诙谐,可能正使用否认来对抗悲伤或愤怒等感觉。对生命中重要他人表达轻视和敌意的边缘性人格患者,或许正利用分裂(splitting)的机转以抗拒去整合对于他人好与坏的感觉。心情(mood)是情感的一个次类别,是描述一种持续的内在感觉状态。心情也需要被评估,探索一个病人的心情,时常显示它和重要的自体及客体表征有关。
行动
在临床会谈中,非语言行为传递了极为丰富的信息。哪些特别敏感的主题使病人坐立不安?什么话题会引发沉默?哪个议题让病人刻意避开和会谈者的目光接触?虽然病人企图隐藏一些重要信息,不让会谈的精神科医师察觉,但是非语言行为却总是泄露出底细。佛洛伊德在1905年作出了以下的观察: 21/156 首页 上一页 19 20 21 22 23 2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