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做到这些,治疗者必须先选择一个焦点,再发展出一个工作的主题。与此同时,他必须要筛选掉许多虽然相当有趣,但与目前治疗计划无关的资料。这样他才能专注于他目前的治疗工作,而不会被太多的资料所干扰和淹没。
治疗者的基本模式包括结构的目标和欲达到目标的策略。例如,要向情绪相当纠结的家庭结构挑战,治疗者可聚焦于家庭模糊的界限。他要如何做到这个就取决于治疗中出现的内容和过程,而许多资料将会依治疗的主题而被摒除或转化变形而加以利用,来达到治疗目标。
锁定主题来探索的治疗者象挖井一般,从一个小的范围深入。他所探得的资料是与改变的过程有关,而非仅是家庭史和描述而已,他专注于家庭经验的某个片断,将得到掌管家庭行为规则的有用资料。? 当然,治疗者必须相当明了自己“以管窥天”以偏概全出现危险的可能性。一旦他自己选定了焦点,就可能忽略掉某些资料。他必须敏感于某些警告讯号,如果家庭告诉她:“我们无法跟得上你”时,他必须听进去,因为那是说:“你是在和你的理论一起闭门造车,而不是和我们在一起。”治疗者也要明白,聚焦有陷入被同化的危险。当他顺应家庭而搜集资料时,他可能被吸引取得到家庭觉得容易说出的资料。治疗者的工作是去使家庭改变而非让他们觉得舒服。
演出
“演出”是指治疗者将家庭的冲突带入治疗情境,使家人“示范”他们是如何处理的。治疗者据此可计划调整他们的互动和促使结构改变的方法。例如,一位母亲抱怨两岁半的女儿爱发脾气和在祖父母面前、在巴士上或其他场合让她受窘。在早期的治疗阶段,女儿一直表现良好,在第三或第四次的治疗时,女儿要求要吃口香糖,治疗者看到这个机会:他要求母亲不要给她糖,因为午餐时间快到了。这个小孩开始哭、闹和脱衣服,当母亲快要投降时,治疗者鼓励母亲坚持下去,半小时后,小孩缓和下来了,尽管治疗者和妈妈都累惨了。母亲终于能在这“演出”中坚持己见来管制小孩。用结构取向的说法来说,代间的界限重建了,有效的替代性的交流形态被介绍了,阶层体系建立了,小孩的脾气减少了,因为她知道母亲有能力处理了。
──跟随
(一)理念
“跟随”这技术是指治疗者采用中距的位置来积极倾听家庭所述说的事件,去发现家庭知道事件,去发现家庭知道事件从头到尾的互动行为顺序、家庭的结构的资料、思想或在系统情境中的感受。但“跟随”绝非是中立及客观的,治疗者在这过程中是带着系统及结构的观念进入的。“跟随”可是家庭报告出原先所忽略的,例如,在对吵架事件的“跟随”中,治疗者可能会去问,“当时小孩在哪?”或是“先生是按了哪个神奇的按钮,使你变得不可自制地暴怒?”如此治疗者顺着他们所报告的事件却带入一些新的资讯。
治疗者要注意的常是过程,而非内容。治疗者所跟随的对象可为症状、行动、沟通、兴趣、家庭主题或非语言的隐喻及家人沟通中所用的象征(如,生命的主题、价值、特殊的家庭事件),并将之刻意地用在与家人的对话上。当跟随象征时,治疗者要要求个案运用他们自己的象征或隐喻来详尽地描述或展开他们经验的顺序,这可传递出治疗者珍视家庭成员所说的话,也是可影响他们交流模式的一种方式。米纽钦把这技术叫做“以跟从来领导(leading by following)”。
其实,大多数的治疗学派都运用此技术。例如,心理分析家会跟随阻抗,阿德勒派则跟随内在的逻辑,而认知取向治疗则跟随非理性的相信体系。策略取向治疗者试图寻找并及激起被“卡”住家庭的正向回响环。结构取向治疗者则用此方式来“加入”家庭系统的文化及语言,之后再藉此来改变旧系统。结构取向或许是用系统的观点对此技术着墨最多的吧!
Aponte和Van Deusen指出“语言、生命主题、历史、家庭的价值观等等都是组成家庭认同的要素”,而这些象征则存在于沟通的内容中。治疗者用他们自己的象征与家庭沟通,进而建立与家庭成员的关系。
米纽钦和费许曼描述跟随是在加入家庭时,轻柔地引导他们形成新行为过程中的基本要素。这是结构取向治疗中非常重要的策略。经由建立结构、引起互动和交待作业,个案和治疗者建立交流,在这交流中治疗者加入个案,帮助他们叙说自己的故事并整合入治疗过程中。治疗者起初要听家庭的故事,然后将交流由内容层面转入人际关系互动过程的层面,专注于同一件事,领导个案探索并试验新的行为。
(二)步骤
米纽钦的建议
治疗者跟随着家庭沟通和行为的内容并鼓励他们继续,治疗者象是唱片沟纹中的唱针。最简单的跟随的形式是去问澄清性的问题,如赞许、鼓励、促进他们继续述说或选择在述说的某一点上去引发、增强。治疗者并不向所说的内容挑战,他将自己处于感兴趣的听众的位置,在这时他是典型的不具侵犯的治疗者,他常发出:“嗯、嗯”,促使他们继续陈述、重复他们所说过的话、对他们说出的话做感兴趣的回馈和询问更详尽的内容,如,对某互动的看法、感受,做某行为时的意图,对某人的期待等等,这些方式是心理分析及非指导性治疗者控制沟通的流动及其方向有效的方式。
系统治疗者会问:“在某情况下,谁会第一个去做某事?”“然后,第二个人会做什么事?”“在这事发生时,其他的家人在做些什么事?”治疗者继续问,直到与症状行为或抱怨的事件有关的所有顺序都被说出,并认出行为后果而直到顺序再次发生为止。这完整的行为顺序是家庭系统中的一个自我增强回馈环,它会持续出现,此乃治疗者要处理的症状的特征。治疗者可由此看出每个成员的行为是如何维积此家庭抱怨的、重复的行为模式的。治疗者以不评断的方式来呈现此问题,他表现出对家庭在此重复模式中的所作所为相当好奇和感兴趣。当治疗者学会家庭的语言时,可用此家庭的隐喻来增加对此问题的教导。治疗者也可要求个案演出某特殊事件。例如,对父母说:“你们能坐在地板上加入小孩玩娃娃吗?”藉此打破他们寻常的互动行为模式。
治疗者利用所获得的资料形成自己对系统的假说,但同时也给家庭系统某种形式的回馈。“所以在父母之间扮演和平天使的角色是你的工作?你想他们会需要你当这和平天使多少年?”这回馈通常被正向地重新框架,这是为了使每个人都觉得被重视、有价值感、不失面子和建立友善而合作的气氛。这样的回馈也鼓励家庭成员去看他们所作所为和轻轻地点他们、鼓励他们改变。
(三)例子
跟随特定的家庭主题也可提供家庭结构的线索,如,与一个情绪纠葛家庭一起工作时,治疗者注意到父亲说他不喜欢关门,于是他跟随这“门”的主题,发现孩子不被允许关上他们的房门,弟弟与大姐同房,父母的性生活被缩短了,因为他们的房门是开着的。后来,治疗者用这个“门”的隐喻来帮助家庭澄清他们的界限。是故,跟随也可用作重新建构的策略。
下面的例子取材自米纽钦和费许曼的著作《家庭治疗技术》。被认定的病人是一位忧郁的丈夫,一再地抱怨家中一团乱。
治疗者(米纽钦)(对太太):“你认为你的房子一团乱吗?”
太太:“我不认为房子一团乱,但我想可以更干净一些。”
治:“你的丈夫认为房子一团乱时,就表示你不是位贤内助吗?”
太:“是的。”
先生:“是的。”
治(对太太):“他能直接告诉你吗?还是他必须把话吞下去?
太:“不一定……这要看他能否感受到我的难过……”
先:“我想,当对一些小事的不爽渐渐地累积,而我忍受住,直到有一些小事引爆,那时我会变得很挑剔、很生气……当我生气挑剔时,我觉得很内疚。”
治:“所以,有时家庭好像\'陷阱\'一般。”
先:“并不是整个家都如此,都是(指太太)……”
跟随发生在整个会谈过程中。治疗者跟随先生所抱怨的房子一团乱(的内容),到家庭把他陷入维持他的挫折的束缚中--“陷阱”--它增强了他忧郁的感觉和角色。如果他生气,他会是太太难过。会谈持续,很快地就发觉太太也害怕对先生直接,因为担心他会难过。
以直接且明显的方式将他们的行为反射回去,治疗者同时连结了家庭成员也向此系统挑战。他引导这对夫妻看到不直接和不愿令对方难过形成了一个陷阱。这是他们能讨论他们能与对方坚持己见的能力,而批评对方是为了使自己不那么忧郁的方式及太太最好少哭一点。
以先与某人然后再与另一人连结的方式,治疗者能肯定每个人的立场和需求,而在同时质疑或向行为的有效性挑战。未被说出的问句为:“当你看清自己的处境时,你还真的想要停驻在这样的位置立场中吗?”
(四)应用
跟随鼓励个案以确定而非概化的言语去描述或演出他们的经验。他穿透了围绕着症状的家庭神话而允许他们看清自己的处境。他使治疗者能观察事件原本的始末,每个人如何形成者行为顺序,和谁会最致力于维继它的存在。
这技术可用于言语问诊的形式中或使家庭展现于事件的演练、戏剧或游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