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体无意识的原型
作为荣格心理学的基本概念,原型具有可与牛顿物理
学中的地球引力、爱因斯坦物理学中的相对论,或达尔文
生物学中的自然选择相比拟的重要意义。它是心理学的量
子论:是20世纪出现的最重要的观点之一,对社会科学
和自然科学都具有深远的含意——虽然这些科学的实践者
们是慢慢地认识到这个事实的。正如我们将要看到的那
样,他们正开始很快地赶上来。
赫拉克利特曾公正地观察到,“每一事物的真正构造
都习惯于把自己隐藏起来。”正如物理学家研究粒子和
波、生物学家研究基因一样,心理学家的领域就是研究原
型:因为原型是组成集体无意识的功能单位,而且他们在
一起组成了“人性的古老遗传”。荣格把它们描述为“以
不可见的方式决定个体生活的一种活生生的反应系统和能
力倾向”。〔3〕
这一系统阐述的问题是,对社会科学家和学术机构来
说它具有太多达尔文主义的味道,因而难以被接受。结
果,荣格对其原型理论的宣布从未得到它所应该得到的值
得注意的承认。为什么会是这样呢?
为了理解造成这种忽略的原因,我们必须简要地回顾
一下自达尔文时代以来思想观点的发展史。遗憾的是,早
期的社会科学家太迫切地接受了达尔文的观点,把这些概
念误用作政治现象中的为生存而斗争和适者生存,从而引
起了众所周知的社会达尔文主义这一声名狼藉的运动。毫
无疑问,社会达尔文主义得到了有害的运用。帝国主义者
用它来证明消灭原初的居民是合理的;希特勒用它来支持
其统治统治的幻想并证明他对斯拉夫人和犹太人的种族灭
绝是合理的;犯罪学家把它用作支持死刑和阉割的一种论
点;优生学家把它用作选择无痛苦致死术的一种正当理
由;而军事家们则把它到处用作发动战争的一种正当理
由。
由于这些罪行录使其丧失了信誉,因而不难理解人们
为什么会厌恶社会达尔文主义的各个方面,它应该引起人
们在研究人类心理学时对生物学概念的拒绝。于是,钟摆
艰难地向相反的方向摆动,而且“先天的东西”成了全世
界所有的大学系科中一个禁忌的主题。自由主义就意味着
环境论、行为主义和白板论的极点——在这块空白的板上
生活可以通过某种脱离现实的奇迹设法铭记下它的所有教
训,而不会受到来自进化的过去的任何抵抗。
随着钟摆的摆动,于是钟表也就向后转去——回到了
为我们的盎格鲁--撒克逊的理智传统如此钟爱的前达尔文
时代的经验主义:这种观点认为,所有的概念都是从经验
中获得的,“先天的东西”无论如何都不起任何作用。人类
的心灵是怎样“装备着如此大量的储藏,使人的繁忙而无限
的创造力在上面绘出图画的”?约翰·洛克这位主要的经验
主义者问道。他自己回答说:“一句话,是从经验中获得
的。”[4]
在这种气象中,荣格的观点不可能得到公正的听取,
他也的确未曾得到过。他白费力气地申明他并不是在为先
天的观点辩护。他说,原型并不是被遗传的观点,而是被
遗传的观点的可能性——这是一种任何生物学家都会发现
可以接受的声明,但直到最近还没有心理学家接受。荣格
不仅没有得到同情的听取,反而被谴责为法西斯分子,一
个反犹太主义者和一个纳粹的同情者,而问心无愧并已在
为自由民主服务的行为主义者却继续提出他们的“学习
律”,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世界上每一位专制的人都曾
果断地滥用这些规律去折磨、洗脑和威胁他们的不幸的被
试。 “当然,行为主义是起作用的”,w.H.奥登哼着鼻
子说,“折磨也是起作用的。给我一个决不胡说八道的、
实事求是的行为主义者,几片药和一些简单的电器械,在
六个月之内我将使他当众背诵阿他那修斯信条”。〔5〕
虽然似乎很少有人认识到它,但荣格关于原型的假设
实际上超越了天性对教养的争论,并且愈合了苗卡尔对身
心二元的分裂。他不仅提出原型结构对于所有生命有机体
的存在和生存都是基本的,而且认为它们是连续的,也具
有控制无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