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荣格的思想并未对其他任何人发生作用而仅仅影响了坎
培尔和伊利亚德,这一影响 (通过坎培尔和伊利亚德的意义
深远的著述)也是十分巨大的。
从 1933年到 1951年,埃拉诺斯会议一共举行了十九届。
在每一届会议上,荣格都提交了很有分量的论文。这些论文
给与会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可以这样说:“埃拉诺斯”的 “精神会餐”,无论在给予
灵感、提供启发还是在训练思想方法方面,均对一批未来的
学者发生了重要影响,从这里也像从其它地方 (苏黎世大学、
布尔霍尔兹利精神病医院、库斯那赫特、在维也纳和纽伦堡
召开的国际精神分析学大会、美国和英国的国际学术交流、在
苏黎世心理俱乐部举办的分析心理学研讨班以及后来成立的
荣格学院)一样,荣格的国际性声誉正在缓慢而稳固地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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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神话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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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扩散。
二、若干当事人的回忆
文森特 ·布罗姆 ( )在 《荣格:人与神
VincentBrome
话》一书中,以大量的第一手资料——对当事人的直接采访,
展示了荣格生活中许多过去不为人知的细节。这些细节无疑
有助于我们了解荣格性格的某些侧面以及他对他人发生影响
的方式。
据一位当事人回忆,一九一九年七月,应英国皇家医学
会精神病分会的邀请,荣格赴伦敦与同行进行学术交流。在
这次访问英国期间,荣格作了 《论精神病的心理发生学问
题》的专题报告。报告会由威廉 ·麦克道高主持。这位德高
望重然而性格执拗的苏格兰人绝不打算轻易接受任何 “异
端”思想,然而在认真听了荣格的报告后,他觉得荣格的思
想不仅在经验上是可信的,而且在科学论据上也是站得住脚
的。他因此说了这样一句话—— “瑞上总算证明了自己存在
的价值。”
另一位当事人回忆,另一次,荣格在伦敦塔维斯达克医
学研究班上,用英语对许多 “持不同观点”的医生连续作过
五次报告。“一开始,荣格便吸引了所有的听众,仿佛他们全
都着了迷似的。会场异常安静……他表情自然、举止洒脱,根
据他自己的经验,一口气讲了一个多小时。他知识渊博,能
言善辩,而且很富于幽默感。”
还有一位当事人回忆:荣格在伦敦讲学期间,曾去大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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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的世界性地位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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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馆阅览室核实资料,但他没有查阅证,于是便去了馆长
办公室。“你是谁?”馆长办公室一位职员问。“我是瑞士来的
医生……名叫荣格。”“是不是同弗洛伊德、阿德勒一样大名
鼎鼎的那一位荣格?”该职员立刻变得很有兴趣地问。“不,不
是。”荣格回答说,“不过我的名字也叫荣格。”该职员虽然很
失望,但还是允许了他入室查阅。
在美国访问期间也发生过同样有趣的事。那是在荣格应
邀去耶鲁大学讲学之际。此前,在英国,荣格已经习惯了在
小礼堂那样的场合对听众演讲,这一次,他也向校方提出同
样的要求。但美国东道主的说法是:一开始,将安排他在一
个大会堂作报告。以后,如果听众减少,再改在小会堂。东
道主一再向荣格解释,不论访问者是谁,其地位和声望如何,
都是这样安排的。出乎东道主意料的是:第一次演讲时,大
礼堂中的三千个座位,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空着的。可以想
象,荣格在空荡荡的礼堂中给大约七百名听众作报告时,其
心情一定相当沮丧。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当他坚持第二
场报告要改在小会堂进行时,校方却告诉他,大礼堂已经座
无虚席。听众对荣格的报告报之以极大的热情和兴趣。报告
结束后,主持报告会的一位教授的夫人邀请荣格去家中出席
茶会。茶会上,她流着眼泪告诉荣格:“你的报告我没有听懂,
但我却深受感动。你的声音、你的举止、你讲话的方式感染
了我。我明白你所说的全是真理。我无法控制自己,实在痛
快极了。”
确实,在一些人眼中,荣格简直就像是一位圣人或 “先
知”。 · ·伯勒特回忆说:“埃拉诺斯”简直就像是中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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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神话人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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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廷,荣格的周围聚集着那么多的朝臣。安东尼 ·斯托尔回
忆说:在埃拉诺斯,如果荣格早餐时说他昨晚做了一个梦,所
有的人便会围着他,聚精会神地听他分析这个梦,其情形就
仿佛圣徒在接受上帝的启示。斯托尔第一次参加埃拉诺斯聚
会时,荣格一口气讲了一个半小时,“那神态足以表明他并非
凡人。”“有一次,他面对我,用低沉而严厉的语气说,‘你可
知道,每天晚上做梦无异于有机会领受圣餐。’“斯托尔说:
“我真地相信,在某种意义上,他可以直接同上帝对话。或许,
有时他自认为是智慧老人的化身,智慧老人给予他的理论以
灵感。”而文森特 ·布罗姆也指出:“无疑,现在有许多人认
为荣格是一个有着自己基本教义的新的宗教圣人,在他身上
能够发现救世主—— 耶稣基督的特征。” (《荣格:人与神
话》,第 384—385页。)
然而在另一些人眼中,荣格则更像是一位值得尊重的朋
友。物理学家兰塞洛特 ·怀蒂曾对采访者说:“是的,在埃拉
诺斯,我同荣格有过几次交谈。他妙语不凡,仿佛是一位预
言家。但他也能倾听别人的意见,态度镇静而安然。在我看
来,如果一位老练的心理学家决意要占去你的时间,你对此
只好听之任之、俯首就范。”怀蒂在美国各地讲过学,他惊奇
地发现:荣格熟知物理学的一些最新的信息,“他对基本粒子
理论的最新进展有全面的了解,能够机智地领悟一些抽象的
科学概念并引申出其中的哲学内涵,这种领悟力的确是他具
有的另一种天赋。”(同上,第 322—323页。)
安妮拉 ·雅菲女士 (她后来成了荣格的秘书)则这样形
容荣格当时留给她的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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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格的世界性地位与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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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拉诺斯会议厅通往一个平台,被花园和低矮的石墙
与湖隔开。每次报告中的半小时休息以及报告结束后,荣格
总喜欢坐在石墙上,我们也很快聚集在他周围,就像蜂群围
绕着一个蜜罐……当来自特拉维夫的埃里希 ·诺伊曼在场
时,他和荣格总免不了会有一场热烈的争论。我们倾听着,
注意到他们两人的性格迥然不同……在平台上的夜晚聚会
常以晚宴告终,开心的狂欢、纵情的谈笑在湖面上久久回荡
……只要荣格在场,诙谐的打趣嘲弄、纵情的狂饮欢闹便会
使气氛格外热烈、活跃。只有诗人才能描绘出这种无比愉快
和忘却一切的夜海远航。(《荣格的生活和事业》,英文版,
第 119—120页。)
荣格治疗过大量病人,他晚年回忆,他分析过的梦,总
数不下八万。作为一位能够一直深入到他人灵魂深处的医生,
许多曾经接受过荣格治疗的病人,后来虽然恢复了健康,却
一直保留着对荣格的深刻记忆。玛格丽特 ·弗林塔斯一度患
严重的精神抑郁,她完全离群索居——离开了丈夫、家庭、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