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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的青春期的孩子的心理治疗案例

时间:2025-11-22 20:03:30  来源:  作者:
门铃响的时候,我正准备泡第三杯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了,我知道,门外站着的,一定是一对被逼到绝路的父母。
打开门,果然是李先生和王女士。两个人都像是被抽走了骨头,四十多岁的人,眼窝深陷,脸上写满了疲惫和一种我太熟悉的——羞耻。王女士的手不自觉地护在手臂上,即使隔着夏天的薄衫,我也能想象到那下面可能还残留着青紫。
“夏老师,不好意思,这么晚……”李先生的声音沙哑,像砂纸磨过木头。
我点点头,把他们让进咨询室。空气里没有多余的寒暄,他们坐下后,是长久的沉默。最后,还是王女士先开了口,声音发颤:“夏老师,我们……我们是被儿子打来的。”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砸在安静的空气里。我没有表现出惊讶,只是把纸巾盒往他们面前推了推,轻轻“嗯”了一声,示意他们继续。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我听到了一个典型的“爱之深,恨之切”的故事。他们的儿子小杰,17岁,曾经是他们的骄傲。从小成绩优异,听话懂事,是“别人家的孩子”。直到高二,一次关键的模拟考失利,从年级前五十掉到了三百名开外。
从那天起,这个家就变了。
“我就是想不通,”李先生攥着拳头,指节发白,“我们给他提供了最好的条件,他怎么就掉链子了呢?我就说他几句,‘你怎么这么没用’‘你对得起谁啊’……”
王女士在一旁抹眼泪:“我总跟他说,没事的儿子,下次努力就好。可他爸一骂,他就把自己锁在屋里。饭也不吃,话也不说。后来,我们一说学习,他就摔东西。再后来……”
再后来,就是上周。李先生因为小杰又在打游戏,一把拔掉了路由器。那个曾经温顺的少年,像一头被激怒的兽,从椅子上跳起来,一把将他推到墙上,拳头挥了过去。王女士冲上去拦,被儿子一把推开,撞在了门框上。
“他眼睛都是红的,”王女士说这话时,身体还在发抖,“我看着那个眼神,觉得那不是我儿子,是个怪物。”
我静静地听着,心里却在勾勒另一个画面。一个在“你必须是第一名”的咒语下长大的孩子,他的自我价值,完全建立在分数这个脆弱的基石上。当基石崩塌,他整个人就塌了。而父母的“关心”,在他听来,只剩下“你怎么还不变好”的催促和指责。那不是爱,是审判。
“我明白你们的痛苦和恐惧了,”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但在我们讨论‘怎么办’之前,我想请你们做一件事。”
他们抬起头,眼里有困惑。
“忘掉‘儿子’这两个字,”我说,“现在,你们面前坐着的,是一个17岁的‘敌人’。一个非常强大,让你们感到害怕的敌人。你们用尽了所有过去的方法——讲道理、骂、关心、哀求——全都失败了。现在,你们需要投降。”
“投降?”李先生的声音陡然拔高,“我向他投降?我养他这么大!”
“对,投降。”我毫不退让,“不是投降于他的暴力,而是投降于你们过去的‘战争模式’。你们越想控制他,他就越失控。你们是消防员,却总在往火里浇油。现在,第一步是停火。”
我给他们布置了一个听起来匪夷所思的任务:回家后,写一封信给小杰。信里不能有指责,不能有说教,不能有“你应该”。只有三件事:
1.  描述你们看到他痛苦时的感受(比如:看到你把自己关起来,我们很难过,很害怕)。
2.  为你们曾经伤害过他的话道歉(比如:爸爸说‘你没用’,那是一句混账话,他错了)。
3.  告诉他,你们决定不再管他了,以后的人生,他自己负责。
李先生的表情像吞了一只苍蝇。王女士则是一脸茫然:“这……有用吗?”
“这不是为了有用,”我说,“这是为了让你们自己先活过来。也是为了让他知道,家里不再有审判官了。”
他们将信将疑地走了。
第二次咨询,是一周后。两个人看起来状态好了些,至少,那种绝望的紧绷感松动了。
“信……我们写了,放在他桌上了。”王女士说,“他看完就撕了,什么也没说。”
“然后呢?”
“然后……就没然后了。”李先生补充道,“这两天,他没再摔东西,我们也没敢再提学习。家里……安静得吓人。”
“安静是好事,”我笑了笑,“说明炮火停了。现在,我们得建一个‘停战区’。从今天起,家里不准谈学习,不准谈未来。你们就当他是个租客,一个你们很关心但又不敢打扰的租客。你们只做一件事:给他做好饭,然后说‘小杰,吃饭了’。他吃不吃,你们别管。”
这听起来像是一种消极怠工,但我知道,对于一个被高压控制了十几年的孩子来说,“不被控制”才是唯一的解药。他的暴力,是求救的呐喊,也是对窒息环境的终极反抗。你只有把房顶掀开,他才能呼吸。
第三次咨询,李先生一个人来的。他坐下的第一句话是:“夏老师,他昨天……跟我说话了。”
我心里一动,没有出声,等他继续。
“我下班回家,他居然在客厅。我没敢看他,就去厨房。结果他问我,‘晚上吃什么?’我当时就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他就站在那儿,等我的回答。”
“那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你想吃点什么?我去做。’”李先生说到这里,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眼圈红了。“夏老师,快一年了,他第一次主动问我话。不是要钱,不是顶嘴。”
我知道,那个坚硬的壳,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那个17岁的“敌人”,开始探出头来,看看外面的世界是否安全。
“他开始重新‘看见’你们了,”我告诉李先生,“因为你们也开始真正‘看见’他,而不是那个叫‘成绩’的幻影。”
那天之后,我没有再给李先生夫妇更多“技巧”。我只是陪着他们,处理他们的焦虑,安抚他们的挫败。他们偶尔还是会忍不住想关心儿子的成绩,每次都在我的咨询室里被按回去。
两个月后,我接到了王女士的电话。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久违的、轻松的喜悦。
“夏老师,小杰昨天自己把房门打开了。他跟我们说,他想复读,想找个补习班。我们没敢说好,也没敢说不好,就说‘好,你自己决定’。然后……然后他居然抱了抱我。”
电话那头,王女士哭了。是释放,也是重生。
我挂了电话,靠在椅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个家最危险的时候已经过去了。那个用拳头保护自己的少年,终于放下了武器。因为他发现,家里不再有战场,只有两个愿意为他“投降”的,笨拙的,爱他的父母。
很多时候,治愈的开始,不是改变,而是停止。停止那些以爱为名的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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