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诊治的一小部分全职照看一方或双方父母的患者中,这些技巧也被证明是有效的。如果你的父母现正同你住在一起,依靠你来照顾,你更为开诚布公地处理你们之间关系的努力也许会减缓你们之间的紧张,使你照看者的角色变得更容易一些。但是,也有可能对峙会产生不和,使你的生活环境变得更加难以忍受。如果对峙会使父母对你更加怨恨,而你现有的居住条件又不允许你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那么就可以选择某些替代办法代替直接的对峙。 “我不能这么做,她的身体状况承受不了这个” 我们在第四章认识的乔纳森拒不同女人交往,因为他一直在同不断催促他结婚的母亲对抗。经过几个月的治疗后,他决定该同已经82岁的母亲把许多事情谈一谈了。自几年前心脏病发作以来,她的身体一直很虚弱,但是却依然不断打电话或写信对乔纳森的事情指手画脚。到母亲那儿去了一次又一次,但他只能痛苦地缄口不言。 我可怜她,但又对她管着我十分怨恨。可我担心如果现在说出来,那就等于要她的命,我在良心上可不愿那么做。所以我还是扮演好孩子的角色。我为什么不在15年或20年前对她直说呢?那时她身体要好得多,我自己也可以减少许多痛苦。 在这一点上我提醒乔纳森,对峙并不意味着要攻击对方。如果我们能找到一种方法,以一种有节制而温和的方式排遣他怨恨愤怒的情绪,他就会发现说实话同回避问题相比,前者能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内心宁静。我不想催促他做后果对他来说难以承受的事情,但是现实中的确存在着这样的机会,即同母亲开诚布公地交换意见将提高他们之间关系的质量。 我向他介绍了自己现今针对疾病缠身,处在弥留之际的父母们及其成年子女所做的工作,此项工作表明,实事求是地探讨二者之间的关系不仅不致伤及父母,而且常常给有关各方带来亲和感和舒适感。 乔纳森的做法是置自己的情感于不顾,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告诉他这样做是对他与母亲共度的这段残余时光的极大浪费。 乔纳森又斗争了几个星期。在我的催促下他同母亲的医生谈了话,医生让他放心,母亲的病情是稳定的。 我先引入正题,问她知不知道我是怎么看待我们两人间的关系的。她说她闹不清楚为什么我在她面前总是烦躁不安的样子。这样正好等于替我打开了一扇门,使我得以平静地告诉她,她对我的控制欲是怎样影响了我的生活的。我们谈了几小时,我说了自己也没料到我竟会说出的话。她为自己辩解,她生气了,她对许多事情矢口否认……但有些事情还是可以沟通的。有好几次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紧紧抓住我的手。事后我感到难以置信的宽慰。我以前怕见她,可她也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老太太呀。我简直难以相信这么多年来我竟不敢对她表达自己的看法。 乔纳森一生中头一次对母亲以诚相见,有效地改变了他们之间关系的基调,觉得自己终于卸掉了一个大包袱。他也得以实事求是地看待母亲,不受往昔的回忆和恐惧的干扰。他现在能够适应得了她目前的现实状态,这同他内心深处那个小孩记忆中的强悍、包揽一切的母亲大不相同了。 乔纳森同母亲的对峙产生了某些积极的结果,但情况并非总是如此。年迈多病未必能使中毒的父母更乐于接受事实。有些父母晚年会失去锋芒,面对自身的末日可能会使他们更易于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一定的责任。而有些父母感到自己来日无多,便越加死抱着原有的观念、虐待子女、无端发火这些行径不放。对你实施攻击或许是他们知道的排解自身消沉和恐惧情绪的惟一手段。这些父母也许会带着愤怒和仇视的心理走进坟墓,甚至连承认都不会承认你。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得把必须讲的话讲出来。
------------ 同过世的父母对峙 ------------
当你到了需要对峙的关口,而父母一方或双方却已经过世的时候,这种局面会令人十分沮丧。说来让人吃惊,但确有好几种方法可以使你在父母哪怕不在人世的情况下采取对峙行动。 我设计的一种业已证明十分有效的方法是写一封对峙信并在父母的墓前朗读。这样会给你一种强烈的同父母面对面交谈,并且终于将压在心头多年的话一吐为快的感觉。多年来 ,作为这种墓边对峙的结果,我从患者和电台节目的听众那儿收到了十分积极的反应。 如果到父母的墓前不方便,就朝着父母的照片、一把空椅子,或朝着因为支持你康复而自愿充当你父母的某人宣读你的信。 你还有一种选择:可以同一位亲戚,最好是与你故去的父母同辈的亲戚谈话。对这位亲戚(最好是血缘关系近的亲戚)谈一下同父母的经历。你不必让这位亲戚为你父母的所作所为承担责任,但能够同姑母或叔叔说说心里话是一种很大的释放。 从亲戚身上,你也可能得到从假如还活着的父母身上所得到的同样的消极反应。这位亲戚的反应可能是否认、怀疑、愤怒或不快。在这种情况下,你应当与同父母打交道时完全一样:既不回应也不辩解。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可以使你增进对这一点的理解,即改变的责任在你一边,而不在他们一边。 另一方面,亲戚也许会出人意料地对你的话予以肯定,甚至会以父母的名义向你道歉。金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她的父亲用金钱和反复无常的态度摆布了她多年。即使在父亲过世5年以后,她还难以平息同家中某个人对峙的愿望。她选择的对象是父亲的妹妹雪莉,为此她请雪莉共进午餐。 在她们晤面后见到金时,我看出显然她对结果感到十分喜悦。 你知道,大家都怕我父亲。他是家里的超级明星,雪莉总是做出敬爱他的样子。所以你可以想像到,让我在她面前说他对我有多么坏该多难开口。但是我说了这话以后,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她告诉我她也一直怕我父亲,他们小的时候父亲待她很不好。所以,对我告诉她的一切她丝毫不感到吃惊。接着她又告诉我—这件事太棒了—8年前她把一件褐色的衬衫送给他做生日礼物—你知道,是纳粹们以前穿的那种①。她还说当时她想绣上字,但又觉得那样太过分了。我们笑一阵,哭一阵,太妙了。餐馆里的人一定以为我们神经不正常。 当雪莉向金敞开心扉时,她实质上是在说:“我理解你的感情,我知道这确确实实是真的。”金也发现,对先前领教过这种体验的长辈旧事重提,她得以在很大程度上释放了由于父亲对自己的所作所为而长期郁结的焦虑和负罪感。 23/31 首页 上一页 21 22 23 24 25 26 下一页 尾页 |